在中华民族的古老智慧中，非常警惕着相和执着，古人认为，不论多好的事物，只要到了着相和执着的程度，就拘泥、禁锢、涩滞、偏激，体会一下佛家主张的“中道正见”，儒家主张的“中庸”，道家主张的“致虚极，守静笃”，不难明白先人们对于着相和执着，必欲反其道而行之的那种“执着”。然而，这三大家都有自己的寺院庙宇，也都有自己顶礼膜拜的神灵或先祖的塑像，有人认为这是自相矛盾，有人解释为前期和后期的不一致，或者解释为理论主张与行为实践之间冲突，而我倒宁愿用“吊诡”二字来描述，用“法相”与“法性”来诠释，用般若智慧来突破吊诡的困境。
古代尚且如此，今天更加明显。企业运作过程中，文化建设越来越重要，几乎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文化表述，有的甚至不是一两句，而是成套的册子、视频、课件，说它是着相，一点也不为过。看来，无论古代还是现代，要想不着相地传播思想，绝对不可能，但是思想传播只要一着相，正确解读的可能性就被质疑了。《道德经》说“道可道，非常道”，《金刚经》说“说法者，无法可说”，不就是这个意思么？
如果说，只要你想把自己的思想装到别人的脑袋里，着相就不可避免，即使是佛祖和老子，以及我们时代大搞文化建设的老板们，都同样不可避免，那么执着能不能避免？这里先说说我理解的着相和执着的区别。着相，是把道理示现出来，把思想表达出来，不外乎一种手段而已。而执着，则是把示现和表达出来的表象固守下来，把它当成了目的。着相是不可避免的权宜之计，而执着则是把权宜之计当成了终极真理。
近日，和W老板聊文化建设，他对文化建设非常上心，长期参加某个知名讲习班，因为相信“攻心为上”，所以在企业里贴满了员工相片和文化表述；因为相信“君子求诸己”，所以说起企业困难，他一言以蔽之“都是我的错”。到此为止，仅限于着相，没有做错什么，更没有想错什么。接下来，进入执着阶段了。有人问他“如果都是你老板的错，能否说说你这当老板的错在哪里呢”？W老板答不上来了，我相信，他不会不想这个问题，而是缺失了参照的标准——科学管理。
他的企业，在文化热热闹闹的外表下，制度建设出现了空白，流程出现了混乱，这个现象好解释——老板偏重文化忽略制度。但是在老板如此看重文化的企业里，员工心浮气躁，互相攻讦，对立状况超过基本不搞文化建设的企业，这又作何解释？执着到了误以为文化宣导就是文化建设的全部内容时，宣导越多，着相和执着越严重，文化离开地面越远。
文化一定要有，尤其在艰苦创业阶段，军心斗志是主要的市场资源。但同时必须警惕着相，远离偏执，下大力气推进制度建设，文化才能接上地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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